#欧欧西预警#
#是糖是刀，取决于看官#
这一篇也肝了6k+了。
我很喜欢小明，很喜欢很喜欢，但我的辣鸡笔力表达不出他万分之一的美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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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旬，天气已有入春之象。
你瞧见这人来人往的街道旁那棵杏树都结了花，不禁走向了它，伸出了手，宽袖袖口随着你的动画滑落，露出你一截苍白的小臂，瘦得凸起的手踝骨格外的明显。
春风拂过，刮下了一小片树上摇摇欲坠的花，其中有一朵正巧飘落在了你的手心里。你微微怔住，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挑了挑花根。
杏花的花蕊是浅浅的粉色，花瓣则洁白无瑕，仔细看看或许能看出些许红晕。你捧着这一小朵花至鼻下，轻轻嗅了嗅，鼻间便充斥着清新且毫不甜腻的淡淡香味。
又一阵春风，你还未来得及反应，这朵杏花就被轻轻吹走了，手中空落落，什么也没有了。
你神情恍惚，心底…
有些犯委屈。
理应是春风，凉意却如此刺骨。
——就连已经是亡魂之身的你都觉出了几分凛冽。
你的手无力地垂下，垂眸盯着身下雪白的衣摆，若有所失。
又或许……
并不是春风的过。
今日是清明。
清明时节将近时，冥府开了鬼门，让往生者重回阳间，一观生前所在的人间，与旧人“重逢”。
你去世已有五年之久，却因为心中仍有执念一故，不得踏上轮回之路。
——今年的清明，是你给自己最后的期限。
你想起离开冥界时，冥府的官员好心劝你：“心中的执念越久，越消不了，轮回之路便越难走。姑娘，见你在这也很久了……”
他说着说着，望着你怔愣的神情，叹了口气。
“罢了……好自为之吧。”
你摇摇头，脱出回忆，不由得闷闷地笑了一声，肩膀倚向一旁的理石砖墙，额角轻轻靠在其上，凉意渗入肌肤，冰透了内里。
生前的记忆如同阵阵汹涌的潮水涌进了你的脑海里。
你是师门里年纪最年轻的小师妹，天资聪颖，也勤奋好学，因此修为颇高，在众师姐还在门派里修炼之际，掌门便许可你外出历练了。
初入江湖，便遇上武维扬围剿神龙帮一案。在此与武维扬一战后，结识了风流倜傥的盗帅楚留香。
香帅唤你为小友，带着你四处闯荡，领略了这个江湖所持的不同的人心。
期间，结识的人物也多到数不清。
想到这，你嘴角勾起一抹久违的弧度，忆起生前与他们的点点滴滴，纵然心底哀凉四溢，却也抵不过那时所收获的温暖。
你稍稍抬眼，望向这看不到尽头的繁华街道，默了一瞬，直起了身子。
随后，你迈着平缓的步伐，走进了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是不觉拥挤的。你早已是亡魂一缕，凡人肉眼根本不可能望见你，更何况是碰触到你的魂身。
——除了同为往生者的幽魂，没有“人”看的到你。
十日前你在这金陵城飘飘荡荡，遇到了香帅、老胡和三哥他们。仨兄弟聚在一起简直吵翻了锅，张三的烤鱼都因为他一时急着和胡铁花争执差点焦了。
楚留香摇着扇子在一旁笑得毫不留面，可他笑着笑着，唇边的笑意便逐渐淡下，手里轻摇扇子的动作也渐渐缓下，停滞不动。
你听到他轻声道：“清明将至，小友……”
顷刻间，争闹着的二人静了下来。
——张三的烤鱼彻底糊了。
莫名难过的情绪如一把尖刀锐刃割过了心头。
林间的静谧……过于的压抑了。
最后的最后，你也只是强忍清泪，悄然无声地离去了，留下凉风习习，灌灭了火势愈发明烈的火苗。
当初能和盗帅楚留香并肩闯荡江湖的少侠，如今……往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声轻唤，便引出你在冥府多点孤独一人时的委屈与不甘，使你不敢多留半刻，在看不到自己的旧友前落荒而逃。
你不由得去想——如果那天见到的不是香帅他们，而是你的那位知己……
脑海里闪过了那个人的身影。
“执迷不悟。”
这是你生前与他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跟你说的四个字。
那会夜深人静，你与他一同坐在金陵的一个客栈屋顶上，他带了酒，你带了一颗跳动的芳心，饮着入口微涩的酒，谈天论地。
你酒量不好，小酌两杯想作怡情，却把自己灌了个半醉，以至于你头脑发热，竟然生了豹子胆，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害他一口刚到唇边的酒险些洒在了衣襟上。
——你记得，你表了白。
他的回答便是如此，四个字。
皎洁的月光是你们那时唯一的光源，倾泻在他的一头银发上，映出光泽。这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含着不可置信与迟疑，明显在质疑你所说的话。
喝醉了的你没有注意他闪烁的眼神，自顾自的往自己的瓷杯重新斟满了酒，食指与拇指端起，将两片唇瓣贴至杯檐，猛一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又涩又辣，把你舌头都辣得麻住了，你吐了吐舌，抬起了眼眸。
——你一抬眸，便对上了他复杂的视线。他一怔，迅速地移开了目光，无论你怎么逗他，他都冷着一张俊脸，丝毫没给你情面。
“我说，思明兄……”你嘿嘿笑了一声，转而用有些苦恼又无奈的语气道，“你说我执迷不悟，那就是不接受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他的身影似乎顿了顿，才回过身来正视你，眸中满是不明的情绪。
你对他眨眨眼，还不小心打了个小酒嗝。
“……”
你啊了一声，憨笑着挠了挠耳朵，“再喝待会就下不去了，嘿…”
其实从这时起，你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你有些看不清他了，以为他拉开了和你之间的距离，登地倾过身去。
你这一扑，可算是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
“我说的，可是大真话。”
手中握着他袍袖的一角，你忍着喉间的火辣，倔强地抬起头，认真道。
你这段回忆的最后，是他凝视着你的琥珀色眼眸闪烁着的不明光泽，薄唇微启的一幕。
——可惜，什么都没来得及听他说，你的意识全数沦陷进了那迷人的醉意，晕死了过去。
待你醒来，你坐在客栈的床上，枕边是一个朴素的白色瓷瓶和他的一纸亲笔。
他的笔触带锋，力道尽显，字迹只有短短的几行：
醒后服下两粒丹，醒醒酒。
……至于你昨天所说一事，我会考虑，并非不是不接受你。几日后江南见。
你足足捏着这张纸片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你昨天到底干出些什么，险些没羞愤得一头撞墙上。
但如你所说——
这是你们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江南之约前日，来处不明的杀手杀上了你的门。
那一夜是你至今都无法释怀的噩梦。
来的人数量太多了，你甚至怀疑自己的实力究竟值不值得那位老人家聘用一批武功如此高强的杀手。
——毕竟从和他们开始交手的一刻，你就意识到自己的命数已到。
今夜，必死无疑。
刀锋无数次闪过你的眼前，你奋力抵挡着，双臂和身躯以肉眼可观的速度渐渐缓下。
你唯一所做的事便是垂死挣扎。
你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拨开了飞向喉咙的剑锋，大口地喘着粗气，意识中举起了手中刃锋不再的短剑。
——可你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匕首刺进你的胸膛的那一刻，喷涌而出的血液疯狂溅落在你的一袭素朴白衣上，给裙摆点上了点点红梅。
残忍，却鲜艳夺目。
你躺倒在地，感觉到躯体逐渐冰冷与僵硬，你的眼皮也愈发的沉重，迫使着你合上了双眼。
脑海内的记忆飞逝，如同狂风刮过的书页，翻动到最后……
就停留在了那一夜，他俊秀带三分妖冶的脸庞在月光的照影下剔透得泛着微光，琥珀色的眸子半眯，薄唇一张一合，道：“执迷不悟。”
真是难过。你眼睛微酸，心想着。
怎么就负了他的约呢。
五年光阴，逝若流水无情。
你在清明正日往前的日子里，一直在寻找着他的身影，想必能看他一眼也好，看看他过的怎么样。
可你已经寻遍了任何他有可能在的角落，都没寻到他的一片衣角，你甚至去听路人随口提起的八卦，想着能打听到他的消息也行。
可除了听到一条万圣阁衰败，朱文圭身亡的消息，有关于他的竟是一点都没有。
不过你知道的，他武功高强，逃出生天对他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不管怎样，他活着，对如今的你已是最大的安慰。
“活着就好……”
你喃喃着，停下了脚下的步子，回过身去，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金陵城街，良久。
五味杂陈。
浅笑着摇了摇头，你背回身，面向前方。
前方便是通往冥府唯一的路，阴阳两界的分界处就在你脚边不远处。
也不知明年还能不能回来了。
你俯身抚平了衣摆上的皱褶，一边拍拍，一边嘲笑着自己乌发白衣的打扮就像个女鬼，拼命压下心里泛滥的苦涩，待皱褶全被抚好，你直起了身板，视线随之上移——
一时之间，飘到了不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上，随而……
移不开了。
你怔松间险些被路过的人撞倒，慌慌张张走到一侧，紧紧盯着那人的侧影。
太像了。
身材如出一辙，一头银发如出一辙——甚至身上散发的气场也是这一般。
方思明。
“方，方思明……”
背对着你的身影一僵，滞住了半刻，缓缓地侧过身来。
他褪下了初遇时沾染肃杀之气的斗篷，着一身贴身的交领白色长衫，摹出精瘦的腰身，衣襟深至心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隐隐勾出凸起的肌肉纹路，灰银色的发丝一泄而下，垂落于宽肩前后，清雅至此，颇有不食人间烟火之气。
……他那副半掩面的金色面具也没有了，琥珀色眼眸中的不可思议与另一份情绪赤裸裸地打在了你的身上，看的你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你……”
你们二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
……直到你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他能看见你。
你的心忽地一揪，刺痛感占去了你一时的呼吸。
“你…你怎么……”
蹒跚着向前走了两步，“方思明，你……”
还未说完，你便跌进了一个结实的臂弯里，触感冰凉。可你顾不得那么多了，仓促地昂起头，“你……”
“是我。”
低沉嘶哑的男声回应了你。
你当即滞在了原地。
任由他攥住你手腕的力度愈发加重，你无力挣脱，意识飞速的流失，只能上下端详着他的轮廓。
“为什么……”
你哽咽着，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抚上了他的面庞。
“怎么会……”
“你应该活的…好好的啊……”
他瘦了很多——本来就瘦的人，现在脸都瘦得棱角分明，衬得他愈发俞的冷酷与漠然，更别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时候了，像是生来与世人隔绝一般冷漠。
你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视线不由得模糊了半分，对上他微敛的眉梢和一双含着千言万语的琥珀色眼眸，踮起了脚，食指抚上了他的眉骨。
他蓦地扣住了你的这只手，用力地攥在手心，一路往下……
移至自己的心口。
他眼圈微红，“那你呢。”
“你当初离开得有多突然…我比谁，都清楚。”
“…我是，第一个发现的。”
他凝视着你，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你的尸体。
你早就知道，这是万圣阁搞的鬼。
不说你和他朱文圭有什么牵扯，但若是有，你推测也是因为你和方思明过于亲近的关系让他有了危机感。
——他害怕方思明会背叛他。
那为了让义子继续为自己效力，他派出阁里数位武功高强的杀手去杀一个初入江湖的小鬼，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的目的达到了。
方思明赶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后来你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时代开始变更，说明这江湖也到时候换血了。万圣阁作为最大一方的反派势力，首当其冲成为了正道一派巩固势力的目标。
正道一派强强联手，万圣阁的势力开始破碎，正反一仗打得血流成河。
朱文圭身亡，便是一件意料之内的事了。
万圣阁阁主在此战中阵亡，而少阁主成为了唯一的支柱，奈何寡不敌众，在战争里身受重伤，逃走后下落不明。
之后，便是众所周知的结果了，万圣阁被正一派成功击溃。
“义父死后，我一个人逃到了江南。”他缓声道，“你我碰面的老地方。”
方思明讲这些事时神色没有任何起伏，只是淡淡地倾诉着，锋锐的眉眼较过往柔和了不少，见你黯然神伤的模样，嗤笑一声，“几年没见，你真是一如既往的……”
他松开了你的一只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揩去你的泪痕。
“蠢。”
你没有动，只是嘴里小声地嘀咕一句：“反正说不过你……”
“嗯？”
“……我什么都没说。”
方思明眉梢一挑瞥了你一眼，轻哼一声。
“万圣阁仇家不少，消息灵通的也不少，自然就有些人追了过来。”
你下意识地紧了紧你和他相握的手。
“那你……”
他轻笑一声，“想什么了？他们根本动不了我。”
“我只是倦了，自行了断了。”
自行了断……
你一愣，鼻尖不由得一酸，“……可你明明可以活下去的。”
方思明摇了摇头，注视着你的目光微暖。
“死了，起码还见到了你。”
话锋一转，他低下头，讽刺地笑了。
“活着……我是什么都没有了。”
义父，万圣阁，下属……
还有你。
全都没有了，那他这一生何来意义二字？
时隔五年，你和方思明重逢了。
不一样的是，五年前二人都是血肉之躯。
此刻，双双皆是亡魂之身。
“我还没给你一个答复。”
方思明忽然开口，侧头望着你，“关于那一夜。”
你怔住片刻，抿抿唇，笑道：“是啊，我不是负了你的约吗。”
——他攥着你手的力度似乎又重了些。
方思明沉了脸，似乎踌躇了片刻，才犹豫地开了口。
“你那天所说对我说的是‘心悦于你’。”
“本想约你在江南，给你一样的答复。”他音调微涩，“可还是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的答复给的这么迟，你…可会反悔？”
反悔？
你没忍住笑出了声。
“方思明，今天我很开心，知道为什么吗？”
他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诧色与茫然。
“…为何？”
你弯起眉眼，温声道：“我五年以来的执念解开了。”
“我可以步入轮回了。”
“……”
见他眉头微皱，依旧不解的模样，你踮起脚，用柔软的指腹缓缓抚过他的英眉。
抚平后，你的手一路往下，落到他的一肩银发。
“方思明，”你柔声道，“你心中可还有执念？”
“……执念。”
他呢喃着这二字，摇了摇头。
“若说执念，方才便是。”
“——但，它已经被解开了。”
你回头往穿梭与阴阳界的亡魂们一瞥，久久，释怀地一笑，勾了勾握住你的那只手。
“方思明。”你唤他一声。
“…嗯。”
他想了想，轻声补充：“我在。”
“我有个提议。”
“……是什么？”
你的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手指微收，勉强包住。
“既然你我已双双沦为亡魂……”
你昂起头，绽放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知你是否有意——”
“与我携手往生？”
最后的最后，他红了一双秀美的眸，拥你入怀，在你的耳畔道出四字：
“执迷不悟。”
今个清明时节，亡魂重归冥界之际，一男一女，一高一矮，身着雪白长衫，女子手放于男子手心，二人牵手穿过了阳界，阴界，齐齐踏上了轮回之道。
——携手往生，苦乐齐饮。
The End.
